2月17日，在海港区河北大街上一家社区卫生服务站，面对一个前来看病、显得惊慌失措的小伙子，医生王女士告诉他，他的左手两根手指头发麻是因为颈椎压迫到了神经，以后要注意脖子不能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并给他开了一盒用来舒筋活血的中成药。

从业30年来，王女士看好了不少人的病，但对于自己所在的社区卫生服务站所表现出来的“症状”，王女士却束手无策。

让王女士困惑的是，对于治疗一些常见疾病来说，社区卫生服务站的软件硬件条件都不算差。但不知为何，相对于服务站规模，来看病的人并不多，服务站仅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而里面工作人员的工资也少得可怜。

医生的困惑

王女士所在的社区卫生服务站位于河北大街繁华地段，背靠一座人口超过8000人的社区，面积超过400平方米，有十来张病床，医护人员也有十几位，但平均每天来看病的人，却超不过40位。

比起大医院，社区卫生服务站在提供医疗服务上还是有优势的，不用挂号排队，成本也比大医院要低，“同样的药物，国家规定加价的幅度不一样。”王女士说，“一些同样用于治疗感冒的药物，大医院要比我们贵10%到20%，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治疗一些常见疾病时，会用一些利润比较低的基本药物，有时为了让人来看病，我们还会在药费上打折，所以整体下来，在这儿看病会比去大医院便宜不少。”

至于医疗质量，王女士坦言，像社区卫生服务站这样基本医疗组织里的医疗卫生从业者，不论从学历，还是在业务能力上，比起大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有一定差距。“但是治疗一些常见、慢性疾病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的医生都是从大医院退休下来的。”王女士说，在从业资格上大家都没有问题，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大家都有国家规定的从业证件。

她认为，比起大医院，社区卫生服务站对病人的情况可能更加熟悉。比如社区里很多病人，都和王女士成为了朋友，她能记清楚一些病人住哪一栋，曾经得过哪些病。有时候，王女士还能上门服务。

虽然如此，相对卫生服务站的规模，来看病的人仍然不多，一天中很长的上班时间里，王女士只能坐在椅子上，一遍遍翻着诊断病历。

艰难的处境

病人少，社区卫生服务站经营困难，工作人员收入也相对低。

王女士坦言，这里的医生护士每个月基本工资也就1000多元，加上奖金，也就2000多元，而且有的月份，来看病的人特别少，奖金就发不出来。“感觉工资能发下来就不错了。”王女士说，她所在的社区卫生服务站不同于政府建立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卫生服务中心有政府建立的，有大医院建立的，他们在开支上有保证，我们这里是个人投资的，收入要看经营情况，虽然政府也会给一些补贴，但是比起开支，还是杯水车薪。”

不光王女士所在社区服务站情况如此，海港区目前有约70家基层社区卫生服务站，记者走访几家后发现，跟王女士境遇相同的还大有人在。迎宾路附近一家社区卫生服务站的负责人介绍，他投资的服务站已经有十几年了，工作人

员收入水平在同行里“还算可以”，但是跟大医院人员的收入没有可比性。“那没法比，我们少多了。”

王女士介绍，她所在的服务站仅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并不是说老板挣钱了，不给我们。”王女士说，“账目都是透明的，服务站确实不挣钱。”

“大医院资金充足，看病的人也多，社区医疗卫生服务中心属于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收入也有保证。”王女士说，“现在一些私立医院在用各种方法来争夺病人，有一次见到本社区的一位大妈在向邻居宣传，只要拿着医保卡，去某医院看病不光不用花钱，而且还能领到东西，有的还直接给发钱，很诡异，搞不懂这些私立医院在搞什么名堂。”

王女士坦言，多方夹攻之下，“作为一些个人投资建立的社区卫生服务站日子更不好过了。”

病人的选择

2月18日，铁新里卫生服务站，60岁的老郭蹒跚出来，走向了自己的电动车。近七八年来，老郭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这里输液，以缓和下肢静脉曲张带来的疼痛。老郭是黑龙江人，患下肢静脉曲张已经有十多年了，“以前在大医院治过，但是没有治好，双腿血管依然突出，像爬满了蚯蚓。医生建议老郭再治治，但老郭放弃了，他选择定期输液来控制病情发展，并减少疼痛感。老郭说自己在黑龙江有医保，有次在黑龙江住院花了7000多元，医保给报了4000元，但是比起在社区卫生服务站，费用还是高，而且还得跑去黑龙江才能报销，不合算，所以近几年来，他一直在这所社区卫生服务站定期输液。

在铁新里小区经营超市的朱女士已经60多岁了，“一般感冒发烧我到药店拿点药就行，实在不行，就去旁边的社区卫生服务站打个点滴。”朱女士说，“实际上我也很少得病，我亲家就不一样了，有个感冒发烧也要去大医院，花钱多不说，还得排队。”但是她的亲家不太在乎这些，“贵点就贵点吧，大医院正规，图个放心。”

一名网友说，“万一我以为是小病，结果小医院看不了给耽误了怎么办？你以为是普通的腹痛，结果是腹内长一肿瘤了呢？”这种顾虑在一些认为得了小病也要到大医院去看的人中很有代表性，对此王女士回答，“大医院医疗设备确实比较齐全，相应的降低了误诊风险，但是很多疾病不同医生看结果都是一样的，针对不同症状，都有相应的诊断规范，很多病人看个感冒、拉肚子也要去大医院，没有必要。”

海港区卫生局一位工作人员坦言，“小病大看” 加剧了“看病难”，此前，为了缓和这一问题，国家制定分级诊疗方案，期望让多数患者留在基层就医，改变居民一有病就挤大医院，社区卫生服务站在国家分级诊疗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但由于种种原因，距离目标还有一定差距。”

未来的出路

海港区卫生局的这位工作人员分析了社区卫生服务站病人较少的原因。他说，一方面是因为病人被其他医疗机构分流，在海港区，除去大的三甲医院、专科医院，“大大小小的诊所有几百家”。另一方面，大医院也不愿意回流病人，根据分级诊疗的方案，“一些在大医院诊断明确、病情稳定的慢性病患者可以转到基层医疗结构治疗，但是因为经济利益，大医院很少这么做。”这位工作人员说，“医保报销不了，也使得人们不愿意到社区卫生服务站看病，居民去社区卫生服务站看病，医疗费用是报销不了的。”

这位工作人员介绍，政府对基层医疗机构有帮扶政策，包括卫生部门每年都会对社区卫生服务机构的医务和财务人员进行培训，也会对社区卫生服务站下发居民健康档案建立、体检等工作任务，年底考核后，根据完成的数量与质量，发放公共卫生经费补偿等。

如果国家在医保政策上给予扶持，情况会好些，社区卫生服务站也应当努力提高自身的服务水平，这位工作人员说，“海港区有的社区卫生服务站就很有特色，提供的中医按摩等服务，是一些大医院没有，这也会吸引居民到社区卫生服务站就医。”